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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著燕王世子的面,也絕不容得這女人□趙氏。

“都說燕地民風純樸,百姓知禮,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可盡信。”賀均平冷冷地掃了吳大小姐一眼,滿目鄙夷,“便是益州尋常百姓家的女子,也都是仔細教養過的,言行舉止皆有禮數,哪裏似宜都這般,出身大家的千金小姐竟滿口汙言穢語,不堪入耳。”他又瞥了燕王世子一眼,目中盡是譏諷之意,搖搖頭,轉身不屑地走了。

燕王世子憋屈得都快要吐血了,指著賀均平“你你——”了老半天,竟沒說出話來。

趙懷琦見那吳家大小姐氣得臉都白了,很是解氣,笑瞇瞇地朝燕王世子咧了咧嘴,一路小跑地朝賀均平追去。趙懷安略穩重些,幹笑著朝燕王世子抱了抱拳,道:“世子爺莫要生氣,我這表弟性子直,心直口快。”說罷,又趕緊追著賀均平跑了。

…………

且說琸雲這邊,自她知道了上輩子的真相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混沌狀。柱子領著她匆匆地回了益州,之後她便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裏不吃不喝,嚇得柱子都哭了。他坐在琸雲房門口哭著哄了她好幾日,琸雲終於開了門。

之後數日,她像發了瘋似的整天逼著小山、小橋兄弟四人練武射箭,每日天不亮地就把他們叫醒,從早到晚地操練,直把他們四個練得面無人色,一聽到琸雲的聲音就噤若寒蟬,心驚肉跳。

“柱子大哥——”小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朝柱子求情,“你去跟師父好好說說,就說我們幾個實在是受不住了,能不能歇歇。就歇一天!你是沒瞧見,葉子的虎口都裂了,好大的血口子,小橋的腳上全是泡,再這麽下去,咱們幾個都熬不到秋天了。”

柱子抱著胳膊使勁兒搖頭,“我勸不來,有本事你去跟二丫提。要實在不行,你去燕地把石頭弄回來。二丫就聽石頭一個人的。”

小山欲哭無淚,“柱子哥,那師父忽然這麽發了狂地操練我們,十有□就是因為石頭小哥走了,我要是能把他弄回來,還找你幹啥。再說,你知道石頭小哥去哪裏了?”

柱子眨巴眨巴眼,“俺也不清楚。”琸雲只說賀均平回了宜都老家,至於旁的,卻是半個字也沒多說。

小山無處求助,心灰意冷,正欲再大哭一場,忽聽得外頭傳來葉子的歡呼聲,“小山哥,小山哥,石頭哥來信了!”

眾人頓時精神一振!

作者有話要說:想看肉的,暫時還木有啊。

再這麽著,也得等這倆小男女情投意合啊,現在也就是小盒子單相思罷了。

☆、第三十回

三十

賀均平的來信拯救了處於水深火熱中的小山兄弟們,琸雲板著臉收了信,把他們哥兒幾個轟了出去,仔細關了門,這才將信拆開。他不過才去了十來日,竟把一封信寫了厚厚的一疊紙,琸雲苦著臉瞅著,有些哭笑不得。

賀均平的心裏頭能有什麽大事?不過是路上的點滴,去燕地的途中如何辛苦,什麽地方景致好,什麽地方熱鬧,最後才道是已經到了宜都拜見了母親與舅父、姨母,一切安好雲雲,啰啰嗦嗦地寫了十幾頁,卻是半點重點也沒有。

琸雲嫌惡地把信往桌上一扔,扁嘴罵道:“都十五六歲的人了,瞧瞧這行文,虧得沒去讀書考科舉,要不然別想出頭。”罵完了心裏頭又酸酸的,尤其是一想到上輩子賀均平實在冤枉,她就愧疚不已。

她最後那一劍刺中了賀大將軍的肩膀,頓時血流如註,鮮血飆了她一臉。那十年裏她一直都在刻骨的仇恨中渡過,每天都想著怎麽樣尋他報仇,到最後將那利劍刺入賀均平血肉中時,腦子裏全是大仇得報的痛快。

現在想起來,賀均平簡直是倒黴透了,她也是蠢透了,竟然被陸鋒耍了十年之久,到最後甚至把命都給搭上了。這些天來,琸雲一直渾渾噩噩地過著,腦子裏一片混沌,很多事情她想不通,無法理解,她怎麽也不敢相信那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男人竟然會騙她。

他的死是欺騙,那她十年的等待和刻骨的心痛又算得了什麽?他們倆相愛纏綿的那四年又是什麽?

琸雲自認為自己不算笨,她甚至已經猜到當初陸鋒為何要“不顧一切”地將她贖回來,乃至弄得滿城皆知。事實上,就算沒有小紅樓的“嫣姐兒”,還會有別人,或是杏花樓的疊翠,或是妍華軒的雲夢,只消是個姐兒,能汙了他的名聲,陸家便能借機將他趕出府去,他再假死遁走,換個名字,便成了燕國的趙將軍。

陸家果不愧是百年世家,想得真真地長遠,眾人只道他們是書香門第,忠厚傳家遠,詩書繼世長,卻不想陸老爺子才是真正的老狐貍,早早地就為家族找好了退路,難怪改朝換代時唯陸家屹立而不倒。

那四年裏,他究竟抱著什麽樣的心情在與她敷衍呢?琸雲忽然有些想笑,“呵——”了一聲,卻發現有滾燙的液體從眼睛裏滑了下來,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地往下落,她抹了一把,又一把,臉上卻還是一片潮濕。

真是沒用!琸雲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竟然就哭了。她什麽世面沒有見過,手裏頭的人命都不曉得過了多少,而今竟因著個男人哭成這樣,若是被方頭山的兄弟們曉得了,還不得笑話死她。

可是,她的心裏就是難受,仿佛有人拿著一把鈍刀子在她腐爛的傷口慢慢地摩,一點點地鋸開,痛得她喘不上氣。

真她媽的操蛋!

琸雲一邊罵一邊想,陸鋒那個混蛋明明可以在半年裏就把所有的事兒全都做完,然後給她點銀子放她去鄉下養老,她的上輩子完全不會過得那麽痛苦。最起碼她不會愛上他,不會貪戀他給她的那些溫暖,不會因為那些虛無的感情送了自己的性命,甚至,還拉上了賀均平作陪。

上輩子賀均平最後怎麽樣了呢?那淬毒的劍有沒有要了他的性命?他是不是也覺得不解和冤枉?這些琸雲通通都不知道,她唯一確定的只有一件事,她欠他的。

所以這輩子她的重生其實只是為了要還他?琸雲沮喪地想,恐怕是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沒讓她下十八層地獄,轉而讓她重活一世,只為了還賀均平一條命。

幸虧當初在石首山她忍住了沒朝賀均平下毒手,要不然,可不就欠他兩條命,下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清。

她一個人在屋裏又是哭,又是罵的,折騰累了,索性躺床上睡了一覺,再醒來時,覺得腦袋好像比之前清醒了些。穿衣起床打開門,柱子靠在門外的墻壁上睡得正香,葉子和阿東在院子裏給花澆水,瞅見琸雲從屋裏出來,哧溜一下就站直了。

“師父——”阿東和葉子恭恭敬敬地朝她行李,一絲不茍,生怕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又惹怒了她。

柱子聽到動靜也醒了,睜開眼睛瞅見琸雲,臉上立刻露出憨厚的笑意,“二丫你終於出來了。”

琸雲眼睛一酸,伸手將他拉起來,半是抱怨半是感動地道:“你坐在大門口做什麽?這天眼看著就快涼下來了,你坐在這風口睡覺,小心著涼。”

柱子拍著胸脯毫不在意地道:“大哥身體倍棒,怎麽會生病。”他頓了頓,眼睛瞟了院子裏站得筆直的阿東、葉子一眼,笑瞇瞇地問:“下午是練習射箭還是別的,大哥這就去把小山和小橋也叫過來。”

阿東和葉子分明打了個冷顫,琸雲看在眼裏,終於忍不住一笑,揮揮手道:“都歇著去吧,這幾日辛苦你們了。”

阿東和葉子一時竟不敢動,你看我,我看你地躊躇了一會兒,確定琸雲沒在頑笑,這才松了口氣,牽著手飛快地奔了出去,待出了院子,撫著胸口連連呼氣,道:“虧得石頭大哥來了信,要不然,還不知道師父得把咱們發作到什麽時候。”

“石頭信裏都寫了什麽?”一進屋,柱子就一臉好奇地問。

琸雲指了指桌上的信道:“你自己看。”

柱子立刻“嘿嘿”地笑起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你還不曉得大哥麽,字雖認得幾個,哪裏讀得了這麽長的信,要不,你讀給我聽聽。”他沒有那麽多心眼,絲毫沒有覺悟說賀均平寫來的信他不能看。說起來,賀均平走了十幾天,柱子還怪想他的。

琸雲耐著性子把那十幾頁的長信慢慢地讀給柱子聽,柱子一邊聽著,一邊哭笑不得,“這石頭心裏頭寫的都是些啥?我還以為他寫了些什麽寫了這麽多,什麽路上吃了點啥東西怎麽也寫上,啰啰嗦嗦的,像個小老頭子。那他娘親和他舅舅的事兒怎麽不多寫點兒,這孩子……”

“那你自個兒跟他說。”琸雲找出文房四寶,攤開信紙,拿起毛筆沾了墨,道:“你說我寫。”

柱子哪裏跟旁人通過信,立刻興奮起來,舔了舔舌頭琢磨了一陣方道:“那……那石頭啊,我是你柱子哥,你最近還好嗎?這一路過去可還順利?”

“他信上不是早說了嗎?”琸雲打斷他的話,哭笑不得地道:“你得挑重點說,挑要緊的。”

“他是他,我是我。”柱子急道:“我就是問一聲,你別吵,繼續。”說罷,他又整了整衣服,輕咳兩聲,想了一陣,繼續道:“我聽說燕地跟咱們益州可不一樣,你能習慣嗎?還有,你娘親和你舅舅都還好?咱們這邊都挺好的,就是二丫,不,琸雲病了一場——”

琸雲停下筆斜著眼睛看他,沒好氣地問:“我什麽時候病的?”

柱子翻了個白眼,固執道:“那還不是病了?你在洪城就一直不對勁兒,回來了也一直蔫蔫的。對了,你再問一句,看石頭啥時候回來?咱們可想他了。”

琸雲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地繼續寫。柱子好奇地湊過來使勁兒地瞧,“你寫了自己生病的事兒沒?”

琸雲不理他。柱子沒奈何,摸了摸鼻子繼續道:“宋掌櫃就要成親了,定的日子就在九月二十,也不曉得你能不能來……”他嘮嘮叨叨地說了有半刻鐘,直到琸雲寫得胳膊都酸了,這才打斷道:“大哥,都寫十來頁了,你可比石頭還啰嗦。”

柱子一楞,有些不信地湊過來瞧,納悶道:“這……我才說了幾句話,怎麽就這麽多了?一會兒那信封塞得下不?二丫你不跟石頭仔細說說?”

琸雲淡淡地回道:“要問的你都問了,我也沒什麽要說的。”她還真不曉得該跟賀均平說些什麽,難道大老遠地寫封信老實交待說她上輩子對不住他,這輩子做牛做馬一定要還?她麻利地寫好最後一個字,吹了吹未幹的墨跡,將信紙一張張地收起來折好,放進信封裏,爾後遞給柱子道:“一會兒你讓宋掌櫃托人送到宜都去。”

柱子笑嘻嘻地接過,道:“石頭收到咱們的信,還不曉得多高興呢。”

他若是曉得通篇下來全是柱子一個人的話,還不得氣得吐血!

對此一無所知的賀均平這會兒正與趙懷安、趙懷琦兄弟在茶樓裏喝茶。趙懷安要警惕些,敏感地察覺到賀均平另有話要說,很是不自在,時不時地偷瞄賀均平一眼,惴惴不安。

三盞茶過,賀均平再不跟他二人打太極,迅速切入正題地問:“我有件事要問二位表哥,也希望兩位莫要與我和稀泥。若不是事關家母清譽,我也不至於如此謹慎,非要拉著你們二人來茶樓密探。”

趙懷安立刻猜到了什麽,渾身不自在起來,偷偷茶弟弟使了個眼色,趙懷琦也飛快地低下頭。

賀均平仿佛看不到他們兄弟倆私底下的眼神交流,沈著臉繼續道:“那位吳申吳將軍與府上究竟是何關系?”他不傻,先前收到吳將軍的厚禮還只是有所懷疑,昨兒遇著吳大小姐,被她劈頭蓋臉地一通罵,哪裏還會猜不到,不過是因為事關重大不敢隨意揣測罷了。

趙懷琦緊閉著嘴巴一個字也不說,趙懷安一臉為難,顧左右而言他。賀均平倒也不急,端著蓋碗慢吞吞地飲了一口,看了趙懷安半晌,低低地道:“大表哥若是不方便說,那我便只有去尋大舅問個說法了。”

“不可!”趙懷安立刻從座位上跳起來,急道:“表弟且慢,這事兒……這事兒你聽我慢慢說給你聽。”

…………

果不出賀均平所料,那位吳將軍乃趙氏少時舊識,元妻早逝,多年不娶,自五年前趙氏來到宜都後他便有所意動,常常往來於趙府,欲娶趙氏為繼室。那吳將軍乃是燕王妃的兄長,膝下唯有一個寶貝女兒,便是那吳大小姐,因自幼喪母,身邊無人管教,竟養成現在那跋扈刁蠻的性子,聽說吳將軍要娶趙氏,氣得大發雷霆,竟跑到趙府大鬧了一番。

“我母親可知道此事?”

趙懷安不安地偷看了賀均平一眼,見他臉色一如平常,心中愈發地忐忑,小心翼翼地回道:“姑姑自然也是知道的,這幾年吳將軍總往府裏跑,又委了燕王妃來做媒,都被姑姑拒了。只是,這兩年,平哥兒你也曉得,這些年一直沒有你消息,外頭便傳說你可能已經——姑姑一個人孤苦無依,實在可憐,父親母親便一直勸說著……”

趙氏與那吳申青梅竹馬,若非她幼時便許了賀家,恐怕早就嫁了吳將軍。而今賀老爺身亡數年,趙氏一個寡婦,雖是寄居在娘家,但難免有些不長眼的下人給她臉色看。趙老爺與趙夫人見吳申頗有誠意,便三番五次地勸說趙氏改嫁,此前賀均平回來之前,趙氏幾乎扛不住,已有松口的跡象。

這麽大的事兒,若是換了自己,恐怕早已氣得掀了桌子,趙懷安心道,忍不住再仔細打量賀均平的臉色,可他表情如常,仿佛剛剛聽到的事情全都於己無關。

“走了。”賀均平喝幹杯中的茶,起身出門。趙懷安兄弟相互看了一眼,趕緊扔了錠銀子匆匆跟了出來。

三人才走出茶樓不過百餘步,忽地從側邊巷子鉆出來三個黑衣蒙面人,二話不說地朝他們仨撲過來。

趙懷安大驚,生怕賀均平被傷著,慌忙出手欲攔,那三人卻仿佛早有準備,立刻跳出二人分別與趙懷安兄弟纏鬥起來,另一個則直奔賀均平而去。

“表弟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賀均平手中寒光一閃,“嗖嗖嗖——”地三聲響,根本沒看清楚動作,那撲著賀均平而去的蒙面人“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眾人大驚,俱停下手裏的動作齊齊朝他看過去,只見那蒙面人披頭散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的黑巾早已不見,露出俊俏幹凈的臉龐,身上的衣服也齊齊地從中間被劃成兩半,從前胸到衣襟全都散開了,露出雪白的胸膛,更要命的是,他胸口和脖子上都被利刃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就在他大哭的這會兒,竟已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來。

“陳青松!”趙懷安指著地上那大哭不止的年輕人,一臉狐疑地問:“怎麽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上回是琸雲大出風頭,這次輪到小盒子了。^_^

今天字數還挺多的吧。

☆、第三十一回

三十一

趙懷安與趙懷琦兩兄弟瞪大眼朝地上哭得抽抽噎噎的陳青松怒目而視,罷了又掉轉頭看向另外兩個蒙面人。那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又不安地偷瞥了一旁面無表情的賀均平一眼,俱老老實實地扯下了臉面的黑巾,很不好意思地朝趙家兄弟拱了拱手,尷尬地招呼道:“那……趙大哥,趙二哥,許久不見。”

趙懷安氣急,一手拽住其中一人的衣領,另一只手揮起拳頭惡狠狠地問:“臭小子,你們想幹什麽?我們兄弟倆如何得罪了你們,竟然敢偷襲。”

“我我……”那少年人趕緊捂住臉,悶聲悶氣地道:“趙大哥你別急著動手啊,別打臉,別打臉……”

這幾個少年都出身宜都世家,在燕王世子身邊做侍衛,趙懷安怎麽會猜不到他們是誰派來的,故只是嚇唬嚇唬他,哪裏會真的動手,可趙懷琦就沒那麽講究了,氣鼓鼓地沖過來直接朝那少年人背上揍了一拳,怒道:“有膽子就跟二爺單挑,藏頭露尾的做什麽?來呀,來呀——”

地上的陳青松愈發地哭得厲害,眼淚婆娑地盯著賀均平看,一臉無辜。

“別打了別打了——”燕王世子從巷子裏頭悄悄探出半個腦袋來,一看那地上的光景,頓時嚇得不輕,也不管自己暴露不暴露了,舉著袖子遮住臉急匆匆地沖出來打圓場,“松哥兒你怎麽還哭了,丟人不丟人。不是你自己吹牛皮說本事最大麽,這才過了幾招,怎麽就——”

他話未說完,終於瞅見了陳青松身上的傷痕,頓時楞住,半張著嘴好半天沒合攏,過了半晌,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小聲後怕道:“乖乖,這刀要是再往前半分,松哥兒你就被劈成兩半了。”

陳青松嘴一撇,愈發地哭得兇了。

趙懷安與燕王世子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並不是太講究什麽上下尊卑,聞言氣惱地瞪著燕王世子,也不問,就那麽忿忿不平地盯著他看。燕王世子摸了摸鼻子,挺不好意思朝他們三人作了作揖,很是誠懇地道歉道:“是我不對,是我不對,他們仨都是我叫過來的,就想跟大家開個玩笑,沒想到把大家給嚇著了。”

說罷,他又朝賀均平豎起大拇指,一臉欣賞地道:“安哥兒,你們家這表弟可真不得了,松哥兒一向自吹自擂,說他是咱們王府裏第一高手,沒想到一遇著賀大少就露了原形。”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蹲□去查看陳青松的傷勢,待確定他只是受了些皮外傷,這才放下心來,又悄悄推了陳青松一把,小聲道:“別哭了,趕緊找個地方把衣服換下,一會兒來了人,瞅見你這幅模樣,傳出去還不得把你笑話死。”

陳青松抽了抽鼻子,委委屈屈地把眼睛抹幹,扁著嘴扶著燕王世子勉強站起身,怯怯地朝賀均平看了幾眼,這才低下頭來查看自己的傷勢。果如世子爺所說,也就是架勢看著嚇人,那刀鋒僅僅挑破了胸口和脖子上的一層皮,稍稍滲出些血絲來,瞧著嚇人罷了。

他心裏也曉得今兒是自己沒理,委屈地朝世子爺看了一眼,哼了一聲,拱手朝賀均平謝道:“多謝賀大少手下留情。”這年輕小子雖是個哭包,但也並非不講道理,被賀均平劃了這幾刀,不僅沒有大喊大叫地要沖過來報仇,反而客客氣氣地朝他道謝,倒也是難得。

賀均平也不傻,立刻笑著回道:“也是我太緊張了,下手總沒分寸,傷到了陳公子。”

“什麽公子長少爺短的這麽見外,”燕王世子笑呵呵地欲將此事揭過,指著陳青松道:“這個愛哭包是我身邊的侍衛,名字叫陳青松,我們平時都叫他松哥兒,均平你就喚他名字就好。至於這兩位——”他又指著另外兩個人道:“這是阿彭和宏哥兒。”

賀均平趕緊朝眾人見禮,阿彭摸著後腦勺一臉後怕地看著賀均平,喃喃道:“均平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功夫,一刀刺胸,二刀封喉,這打法,真是——嘖嘖,太威風了。那你身上還帶著刀呢?”他探頭探腦地朝賀均平身上上下打量,一臉好奇。

賀均平指尖微動,手掌中寒光一閃而過,眾人凝眉再看,只見他右手掌中赫然躺著一把兩寸左右長短的匕首,那匕首並不似眾人常見的匕首那般鑲滿了珠玉寶石,渾身黑黝黝的,看不出什麽特別,但靠得近了,卻依稀能感覺到刀身傳來的森森寒氣,顯然這絕非是個玩意兒。

燕王世子立刻雙眼放光,指著那匕首道:“均平從哪裏尋來的這樣的寶貝,這匕首渾身帶著殺氣,恐怕飲過不少血,”他伸出手指頭想在那劍尖摸一把,眼看著就要碰到了,忽地又停住,轉過頭一臉嚴肅地問:“這個不會有出鞘見血的說法吧。”傳說中的名劍都是兇器,但凡出鞘,必要見血,這把匕首寒氣森森,不會也有這樣的說法吧。

賀均平一臉和氣地笑笑,無所謂地把匕首拿給燕王世子,道:“這只是我在益州的商行裏淘來的,算不得什麽名器。至於說飲血——”他咧開嘴一臉燦爛地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既然我不想挨刀,自然就得別人挨,世子爺您說是不是?”

這話的意思是——

燕王世子立刻就領會了,餘下的幾個人也都領會了,再看向賀均平的眼神裏立刻多了許多覆雜的意思。趙懷琦捂著嘴眼淚蒙蒙,“平哥兒你在外頭受苦了。”

陳青松斜著眼睛看他,受苦的明明是別人好不好!

幾個人不打不相識,被賀均平教訓了一通,反倒還親近了不少。燕王世子也不瞞他們,索性老實交待道:“你們也曉得我那表妹的性子,也不曉得她買通了誰,抓住了我的小辮子,非要去向我母妃告狀。沒奈何我這才——”說到此處,他又一臉誠懇地再次朝賀均平拱手致歉,“均平千萬莫要因為這事兒與我生分了。”

賀均平連忙笑道:“世子爺嚴重,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說起來還是我手上沒輕沒重地傷了松哥兒,該我道歉才是。”燕王世子年歲雖輕,卻實實在在是個能人,單見他談笑風生地與眾人打得火熱,又能紆尊降貴地朝他道歉,賀均平便知此人絕不能得罪,故言談間很是小心。

至於那暗地裏使壞的吳大小姐——賀均平倒是沒怎麽把她放在心裏,不過是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頂了天了也只能慫恿著別人給他使絆子。礙著趙老爺的面子,這宜都上下真敢朝他下手的人不多,而今連燕王世子都與他交好,還有誰會那般沒眼色地再來尋他的麻煩。

燕王世子很是豪爽,非邀了他們幾個去酒樓吃飯。陳青松趁機讓酒樓的夥計買了衣裳換了,眾人一起在雅間邊吃邊喝,氣氛很是和諧。

燕王世子不免向賀均平問起他這身武功的來歷,賀均平笑道:“先前在京城的時候跟著家裏請的師傅學過幾年拳腳工夫,後來去了益州,跟著同安堂押貨,難免遇著流民土匪,沒少打架。打得多了,手腳就利索了。不過以往都是跟人拼命,真刀真槍地打打殺殺,下手很沒分寸。”

趙懷安兄弟先前只曉得他曾在同安堂做事,卻從未聽說過還要與人打殺,這會兒聽著已是嚇白了臉。趙懷琦更是眼淚都快下來了,揪著賀均平的衣袖小聲地道:“平哥兒你真不容易,好在終於回來了。”

賀均平卻是一臉豁達,笑道:“也沒什麽,我倒是覺得這幾年過得極好。若是好好地關在家裏頭,依著我以前的性子,恐怕都成紈絝了。”

燕王世子笑笑,很快又將話題轉向別處。這幾人年歲相當,家世也都不差,燕王世子也刻意結交,故氣氛很是熱烈。酒喝到興頭時,燕王世子忽然朝賀均平道:“均平而今可有打算?若是不嫌棄,不如來我府裏。大家年歲相仿,性子也多爽直,均平武藝出眾,到了府裏,定有大展拳腳的時候。”

他這分明是在招攬人了。

趙懷安眸光微閃,悄悄朝賀均平踢了一腳,示意他趕緊答應。賀均平雖是他表弟,但賀家到底已經沒落,而今只剩他一根獨苗,便是趙老爺有心栽培,恐怕也不如在燕王世子身邊當差。世子爺乃燕王正妃所出,素來機敏聰明,頗得燕王所喜,又早早地請封了世子,無論將來這天下如何,世子爺總歸要繼承大局,賀均平若是能得了他的信任,將來前途無量。

賀均平聞言卻緩緩搖頭,臉上泛起不自在的笑意,婉言謝絕道:“世子爺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而今我還有旁的事要處理,恐怕在宜都住不長久。待過兩年塵埃落定,再到世子爺跟前效力。”

燕王世子雖被拒絕,倒也不氣不惱,笑著問道:“均平這不是才到宜都麽,怎麽就急著要走?你這是打算去哪裏?”

趙懷安也急了,訝道:“平哥兒你渾說些什麽?走什麽走?去哪裏?除了宜都你還能去哪裏?你而今就姑姑一個親人了,難不成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裏不成?”剛剛說罷,他又忽地想起先前在茶樓裏的對話,心中頓時一凜,暗道莫不是平哥兒誤會趙氏與吳將軍有私情,所以才怒而離開?

倒是趙懷琦立刻猜到了關鍵,眨巴著眼看著賀均平嘿嘿地笑,朝趙懷安揮手道:“大哥你莫瞎想,我看吶,十有□平哥兒是放不下他在益州的那個小情人。你不曉得麽,先前救了平哥兒的是一對兄妹,兄妹啊——”他故意把“妹”字的音拖得長長,面帶促狹,滿臉揶揄。

賀均平倒也不否認,微微地笑,臉上表情卻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起來。

燕王世子頓時撫掌大笑,陳青松和阿彭幾個也跟著起哄,高聲道:“真看不出平哥兒還是個多情種子。”

“那姑娘定是生得千嬌百媚,要不怎麽能讓平哥兒如此戀戀不忘。”

賀均平笑,一臉坦然地回道:“她自然好看,性子又……特別。”

“特別?”燕王世子幾個都是經過人事的,一聽這話立刻想歪了,相互擠了擠眼睛,笑嘻嘻地追問,“怎麽個特別法兒?難不成……嘻嘻……”

賀均平皺眉看著他們,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才回道:“像松哥兒這樣的,單挑五六七八個沒有任何問題。動手特別利索,殺起人來就跟切蘿蔔似的。”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向往,仿佛恨不得自己也能學得那“切蘿蔔”的手段,眼睛亮晶晶的,閃得人心裏頭發怵。

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無大綱星人真是無奈啊,節奏掌握不好,害得琸雲今天沒出場。我努力一把,下章一定把她和陸鋒都拉出來轉轉。

話說,妹子們有沒有看《爸爸去哪兒》,超可愛超萌啊,我都看了幾遍了,笑得不行。看得都想要個寶寶了有沒有^_^

☆、第三十二回

三十二

琸雲渾不知自己在宜都已經有了比母老虎還要兇狠的名聲,她這會兒正忙著鋪子裏的生意,宋掌櫃眼看著就要成親了,新買的府邸也該布置起來,再加上益州又新換了刺史,宋掌櫃忙裏忙外,馬不停蹄,琸雲沒奈何,只得暫時把鋪子裏的生意接下來。

“大東家這一成親,馬上就得輪到二東家了吧。”東城鋪子裏的鄧掌櫃彎著腰笑瞇瞇地與琸雲開著玩笑,“小的聽說東門上的鹽商曹家有個閨女跟二東家年歲相仿,相貌也生得標致,對了,年初的時候二東家不是正好在咱們鋪子裏遇著她來著,您還有沒有印象……”

今兒一進門,這鄧掌櫃就有些不大對勁,絮絮叨叨地跟她聊天,一會兒竟扯到了男女婚嫁的事上,而今又提及這曹家小姐,琸雲不傻,哪裏會猜不出他的意思,挑眉斜了他一眼,眸中水光漣漣,偏生又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威懾,直刺得鄧掌櫃一堵,立刻停了嘴。

一旁的柱子憨憨地笑,撓著後腦勺朝鄧掌櫃道:“我二弟年歲還小呢,不急著成親。鄧掌櫃若是曉得哪家有好姑娘,說給我也是一樣的。”

鄧掌櫃的笑容頓時凝在臉上,為難地看了琸雲兩眼,見她絲毫沒往心裏去,只得悻悻地就此罷手。他倒也不是看不上柱子,只是人曹家指名道姓地就想說給方家二公子,他怎麽好亂點鴛鴦。

當然,鄧掌櫃也曉得,同安堂的二東家眼光不是一般的高,這麽多年來,他何曾見過方二少對哪個姑娘另眼相看過。不過這也不奇怪,一個男人生成他那模樣,滿城上下甚至找不出個女人比他長得還好看的,怎麽娶親?要真娶個比不過他的,還不如整天對著鏡子自己過呢。

倒是琸雲聽得柱子的話,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琢磨著是不是該給柱子說門親事了。

匆匆地將東門鋪子的賬本仔細核對過後,琸雲方領著柱子往家裏走。

她們是三年前隨著宋掌櫃一起搬進益州城的,宋掌櫃在城西的梅花胡同買了兩個院子,一處自己住,一處給了柱子和琸雲兄妹。因琸雲她們那院子還要更大些,她便叫了小山他們四個也住了進來,一群年輕人倒也熱鬧。至於老家的那老妖婆,琸雲另請了個粗壯利索的婆子在鄉下伺候著,那老妖婆過著地主婆一般的日子,倒也沒再生出什麽幺蛾子來。

“這就回去呀?”柱子有些不樂意,磨磨蹭蹭地跟在琸雲後頭,小聲建議道:“小山和小橋去了鴻源,阿東跟葉子在宋掌櫃那邊幫忙,家裏頭冷冷清清的,多沒意思。倒不如出去轉轉。這不是快到中秋了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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